极其浮夸

低调开个号,高调写瑞文。微博@极其浮夸_RW

【瑞文】等童话(三十五)

“他追过来了,他似乎不介意你有爱人!”Mark兴奋地在耳边叽叽喳喳。

王博文没有回头,雨很大,出租车在不远处的门口等他。

他刚才扔下一句“我有对象了”便抬脚往外走,边走边把连着外套的帽子罩在头上。

“我看他对你是认真的,要不给他个机会?”Mark又说。

王博文对Mark无语,对后面跟着的人更无语。他不知道孟瑞要干什么,也不想知道。

他加快脚步奔跑至出租车前,跟Mark道别,然后飞快打开车门坐上去。

回到公寓,王博文匆匆上楼,进门后砰地把门关上,将所有声音隔绝在外面。耳边还有沙沙的雨声连绵不绝,他抬手捂住耳朵,什么都不想听。

手机在口袋里不屈不挠地震动好几分钟,他才掏出来接通。

“下雨了吧?回去了吗?有没有淋到?”
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

高明枫那头沉默片刻:“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了?”

王博文慢慢放下另一只捂着耳朵的手,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平常无异:“没什么,就是下雨了。”

“午饭吃了吗?”

“还没。”

“要不我帮你叫外卖?”

“我想先睡会儿,这几天倒时差没睡好。”

“……好吧,醒了告诉我一声。”

挂了电话,王博文在门口坐了会儿,然后脱掉外套走进卧室,倒进枕头里放松身体、闭上眼睛。

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,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听不到外面的雨声,天却还是阴沉沉的。

他给高明枫发微信说醒了,接着便穿上外套打开门,准备出去吃饭。

楼道里有自动感应灯,门一打开灯就亮了,有个人站在灯底下。

孟瑞看见王博文开门出来,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立刻带了笑:“是不是刚醒?饿了吧?”

王博文条件反射地想关门缩回去,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心虚的,他手握门把,平静地问:“有事?”

孟瑞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,眼下的状况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,他还以为小孩会直接摔门把他继续扔在外面,所以在门口蹲了这么久,门都没敢敲。

“有什么想吃的吗?你刚从国外回来,一定有很多想吃的东西吧?这附近今年初刚开了一家火锅店,味道很不错……”

王博文看不透他此举的目的,两个人明明六年多没有见面没有联系,孟瑞居然能像上星期刚见过的老朋友一样态度熟稔,让他心里摸不着底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从国外回来?”

孟瑞一愣,随即笑着说:“猜的。”

王博文自然不信,可他并不想跟孟瑞多费口舌,他出来把门关上,自顾自往楼下走,孟瑞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。

行至小区门口,王博文忽然回头:“你要干什么?”

被那双朝思暮想的清亮眼睛看着,即便眼神中毫无温度,孟瑞也觉得安心极了。他不假思索道:“请你吃饭,为你接风洗尘。”

王博文冷冷地回绝: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

说罢继续往前走,后面的人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
“说了不用,听不懂吗?”王博文再次回过身来,眉头微蹙。

孟瑞无辜状:“可是我在追你呀。”

王博文不知道他究竟搞什么鬼,不耐烦道:“那我就再说一遍,我有对象了。”

孟瑞笑容坦荡:“那也不妨碍我追你啊。”

王博文顿时张口结舌,无言以对。

别人的行为他控制不了,他只得尽量假装屁股后面的人不存在,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吃了点东西,然后头也不回地返回公寓。


孟瑞脸上的笑容一直维持到门在面前重重地被关上。

他的嘴角慢慢垂下来,又恢复到没见到王博文之前的冷硬弧度,整个身体脱力般地倚靠在墙壁上,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缓缓呼出。

他的内心还在沸腾起伏,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镇定。王博文今天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,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,甚至可以说是措手不及。

他的小孩还是老样子,高高瘦瘦的像一竿挺拔的青竹,走起路来健步如飞。上午他在会场瞧了个仔细,小孩下巴尖尖,一张脸如陶瓷般洁白无瑕,连那双眼睛都跟从前一样清澈明朗。

只是眼中的冰冷让他有些望而生畏。

可那又如何?回来了就好。

他只要他的小孩活生生地站在面前,会呼吸,会走路,会说话,哪怕再也不给他好脸色看,哪怕开口就是难听的话,也总好过六年间几乎夜夜被噩梦惊醒又无能为力的恐慌。

没关系,再冷的心也可以一点一点被暖回来,六年都等过来了,就算要他拿出余下的大半辈子,他也给得起。

孟瑞抬手狠狠在脸上搓了几下,失而复得的喜悦才迟迟涌上心头。

不知是不是手上力气太大,他眼角都被揉得泛红,沁出一滴温热的泪来。


门里面的人和门外的人相比,要淡定许多。

王博文先去洗了个澡,洗完去冰箱里拿了一罐饮料打开喝了几口,然后坐到卧室里的琴凳上。电钢琴是高明枫在他回国前叫人准备好的,怕他不想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呆在屋里无聊。

他信手弹了会儿,起初尚且能照着脑中的谱子弹几段,后来速度加快渐渐乱了方寸,曲不成调,他自己都听不下去。

他合上琴盖,就着剩下的饮料吞了颗安眠药才躺下。

也许是白天睡太久,天刚蒙蒙亮,王博文就醒了。

今天是周六,他跟陈宏茂夫妻俩约好一起去听音乐会,现在时间尚早,他洗漱完毕,在屋里戴着耳机听了会儿音乐才出门。

打开门之前他犹豫了一下,从猫眼里看到外面没有人,才拧动门把。

外面的确没人,却有个东西挂在门把上,随着开门的动静撞得门板咣咣响。王博文拿起来一看,是个小型保温盒,里面放着一瓶豆浆和三个包子,手一摸都还是热的,盒盖上贴着一张字条——

『今天吃包子好不好?明天吃烤冷面。

昨天琴弹得很好听。』

两行字行云流水、苍劲有力,即便没有落款署名,他也知道出自谁手。

王博文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纸条丢进盒子里,合上盖子发现盒子正面还印着一个硕大的爱心,他浑身一阵恶寒,要是孟瑞本人在这里,他一定会把东西摔他身上去。

可是孟瑞不在,他只能捧着东西愣在那里,不知道该怎么处理。

最后王博文还是没舍得扔,他把保温盒原样挂回门把上,希望等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被拿走。


上午的音乐会的曲目以轻缓的古典乐为主,作为音乐人的王博文差点听睡着,散场后连着打了三个哈欠,还理直气壮地问陈宏茂给孩子胎教干嘛非要叫上自己。

“瞅瞅你那懒样,”坐在餐桌对面的陈宏茂一脸嫌弃,恨不得亲自动手把他眼皮拎起来,“没事多出来走动走动,你大老远飞回来就是为了在祖国当一个月的宅男?”

王博文点头:“宅在家里能给我创作的灵感。”

陈宏茂点完菜把菜单放下,说:“你可拉倒吧,照你这么说全世界的作曲家都不用出门感受生活了?”

王博文眯起眼睛:“至少我出门只是为了解决温饱。”

“啧,真不知道高明枫怎么受得了你……”陈宏茂感叹道。

“我又不跟他一起过。”王博文垂眼说。

陈宏茂从他表情里瞧不出端倪,犹豫着问:“你……还没接受他?”

王博文不肯定也不否认,拿起桌上的菜单翻了几页:“现在这个状态挺好的。”

陈宏茂还想说什么,他老婆不动声色地在餐桌下踢了踢他的腿,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。

陈宏茂嘴上把不住门已成习惯,可作为朋友,他只能站在旁观的立场上给出建议,至于对方是否采纳,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。

“对了,我不在的这段时间,有没有人跟你打听我的去向?”王博文突然问。

陈宏茂闻言心脏猛地一跳,眼神飘忽道:“没有啊,没人来找我。”

王博文把目光从菜单上抬起来看了他一眼,轻轻“哦”了一声,没再继续追问。


下午去陈宏茂兼职的酒吧坐了会儿,接着一起吃了晚饭,回到酒吧听陈宏茂在台上自弹自唱三首歌,高明枫的催睡电话便如约而至。王博文看时间也不早,站起来跟陈宏茂打了声招呼,然后独自回去了。

走到楼梯口,他像感应到点什么,顿住脚步扭头往后看,背后空无一人,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声。

门口挂着的东西不见了,王博文微微松了口气,进屋去收拾衣服准备洗澡。经过客厅时他耳朵一动,似乎听见些动静,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拉开门。

外头的感应灯应声而亮,走道里却没有人,低头一看,那只眼熟的爱心保温盒又出现在门把上。

王博文望着鸦雀无声的楼道深处,慢慢皱起眉。将要关门进去的时候,他踌躇片刻,把盒盖上的纸条拿下来打开。

『夜宵,吃不下也没关系,随你处置。祝好梦。』

王博文眉头皱得更深,他一点也不好奇盒子里面是什么食物,却对于该如何处置它万分纠结。

毕竟浪费食物是件可耻的事情。

他拿着纸条回到房间,拿出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,然后把它贴回门口的盒子上。

接下来的两天王博文都无事可做,天气不好,阴雨连绵,他连出去走走的心情都没有,成天把自己憋在屋子里,弹弹琴、写写曲子、玩玩游戏,过得也算自在舒心。

这下可好,“爱心便当”一天四顿不重样地往这里送,比外卖还要准时。有几次王博文听到门口的声音跳起来跑去开门,回回连个影子都逮不着,送东西的人溜得比兔子还快,王博文只能看着保温盒无可奈何。

『说好的烤冷面,赶紧吃,老板说放凉了就不好吃了。』

『今天有糖醋排骨,李阿姨做的,你一定喜欢。』

『如果觉得汤太甜,记得留言告诉我,我叫阿姨少放冰糖。』

『听了你写的歌,很好听,如果是你唱的一定更好听。』

『明天就放晴了,多出去走走,多穿点衣服。』

……

最近的纸条已经开启单方面聊天模式,要不是看到“留言告诉我”几个字,王博文还以为他没看到自己之前在纸条上写的

『不要再送了』。

人没见着,莫名其妙的纸条倒是收了一堆,王博文不知道自己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比较合适。

离开的这几年,他不是没有在心里设想过重逢的场景。回国之前他认为自己心如止水,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游刃有余地应对各种情况,可现在的状况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,孟瑞跟换了个人似的,所作所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。

王博文倍感头疼,搬去酒店住的念头都有了。可他转念一想,孟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顺藤摸瓜地查到自己谱曲的作品,就算他躲去郊外的酒店估计也是徒劳。


晚上,孟瑞轻手轻脚走进楼道,刚要把手上的东西挂到门上,门突然从里面打开,屋里屋外两人脸对脸碰个正着。

在窗口守了半天的王博文终于成功逮到活口,看见孟瑞双手举着保温盒傻愣愣的样子,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。

孟瑞咬牙将扭头就跑的冲动压下去,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:“真巧,你要出去吗?……先把东西拿进屋吧。”

他声音闷闷的,鼻音异常浓重,王博文鬼使神差地问了句:“感冒了?”

孟瑞眼睛一亮,喜悦之情溢于言表:“嗯,着凉了,怕传染给你,你别靠我太近。”说着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,又觉得离太远,小心翼翼往前跨了一步。

王博文问完就后悔了,看见孟瑞高兴的样子心里更加烦躁,他一点也不想造成误会。

“以后别送了,我不会吃的。”他别开目光冷冷地说。

孟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随后温声道:“是不是口味变了?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……”

王博文的回答干脆利落:“只要是你送的,我一口都不会吃。”

孟瑞的心像被从山崖上推下去的石头,瞬间跌至谷底。

这几天王博文虽然没动他送的食物,但是都会把纸条拿进去,他以为这样继续下去就是有希望的。

他从来没有追求过谁,这是他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追人,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放下所有自尊,绞尽脑汁只想把自己觉得好的、对方需要的东西送给他。除了这些,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打动他冰封的心。

此时楼道里的感应灯到时间熄灭,孟瑞看着王博文冷漠的脸,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
他慢慢地将保温盒上面放着的小盒子拿起来递过去:“那……那这个,不是吃的……”

王博文看都没看一眼,丢下一句“不用”,便迅速关上门。

孟瑞的手僵硬地举着,头顶上的灯随着关门的声音又亮起来,他眼前却还是漆黑一片。


这夜王博文吃了两颗安眠药都没睡好,闭上眼睛脑中乱成一团,眼前尽是些光怪陆离的画面。

醒来后头沉甸甸的,他洗了把冷水脸,回到房间推开窗户。

今天果然是个晴天,碧蓝的天空像被水洗过一样,几乎没有云,雨过天晴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安宁。

他在窗边看了会儿风景,在心头翻搅一整夜的烦闷情绪被淡化不少。

经过客厅时往门口一瞥,看见地上躺着一张纸。他站在原地犹豫片刻,走过去蹲下将它捡起来。

纸上画着一个圆乎乎的皮卡丘,竖着耳朵、憨态可掬地坐在地上,用短粗的小手揉眼睛,旁边的箭头指向气泡,里面是皮卡丘说的话——『对不起,别不要我。』

他感觉心口好像被羽毛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。没等他辨清楚究竟是什么感受,门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。

王博文想也没想就站起来打开门。

门外的人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,表情有些仓皇。

“文文。”王烨霖盯他看了许久,低声唤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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