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其浮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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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瑞文】自荐枕席(七)

又是一顿兵荒马乱。

这回孟瑞掐老爷子的人中,王博文拿着瓶子在他鼻间转悠,好半天也没见反应,最后捏开嘴巴滴了一滴进他口中,人才悠悠转醒。

孟老爷一睁眼就看见王博文,险些又背过气去,孟瑞只得先叫王博文回房去,自己将父亲扶坐起来,慢慢给他喂水。

孟老爷润过喉咙,刚能说话就急急问:“你……你和那小子……”

孟瑞怕他气不顺再有个好歹,忙说:“我和他没什么,爹您误会了。”

孟老爷咳嗽连连,老脸憋得发红:“误……误会?他他他都爬你榻上去了……”

“确实是误会,他是在向我赔罪。”孟瑞于是把今天在马场的事大致说了一遍。

孟老爷听完面色稍霁,气息平缓了些,就着儿子的手喝了口水,又问:“赔罪……赔罪能赔到塌上去?”

孟瑞有一瞬的心虚,别开眼道:“他还小,什么都不懂。”

虽然整日把“暖床”放在嘴边,但孟瑞可以确定,王博文决计不懂“暖床”的真正含义。只有真正心思单纯的人,才会有那样一双澄澈的眼睛,好似一汪青翠湖泊,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。

孟父见儿子不像在说谎,却还是不太放心,顺嘴提点道:“你可千万不要做出有辱我们孟家门楣的事,否则你母亲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。”

孟瑞心头一沉,忽然涌起一股久违的酸涩。他勾唇轻笑:“您放心,我心中有分寸。”顿了顿接着道,“再说,我惦记着谁,您不是知道吗?”

孟老爷闻言一愣,抿唇不再言语。


回房的路上,孟瑞脚踩石板小路,经过府上的小花园,一眼便望见立在当中的梅花树。时值初夏,树上铺满墨绿色的树叶,比不得冬天开花时的鲜嫩娇俏,却多了几分端庄沉稳。

犹如他的心,在这些年的打磨下,越发和缓平静,再根深蒂固的执念,也掀不起什么波澜来了。

他驻足看了会儿便继续走,进屋就看见王博文愣愣地坐在桌前,咬着手指不知在思考什么,孟瑞走到桌前他才将将回过神来。

“孟老爷怎么样了?”王博文忙问。

孟瑞告诉他无碍,只是再也受不得刺激,他垂下眼睛松了口气,站起来给孟瑞倒了杯茶,然后就站在那儿没坐下。

“有话要说?”孟瑞主动问。

王博文绞着衣摆,小孩子姿态地扭捏摇晃身体,吞吞吐吐半天,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。

孟瑞对这种情况颇有耐心,捧了本书坐着边看边喝茶边等。

约莫半盏茶功夫,王博文终于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:“哥哥……今天晚上……我可以暖床了吗?”

孟瑞刚喝下去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。

王博文也知道自己现在提这个不合时宜,可是他方才收到家里人的飞鸽传书,问他进展如何,他不好意思说自己连暖床都没有得手过,更别提吹什么枕头风了。

他可是拯救王家村的大英雄,决不能无功而返!

“再等几天就立夏啦,天那么热,您就不再需要暖床的了……”王博文一面瞅着孟瑞的脸色,一面委屈地说。

听了这话孟瑞反倒松了口气,这孩子果真对暖床这件事有误解,不知是谁哄骗撺掇他来的,要是对象不是自己,估摸着这傻孩子早就被连皮带骨头吃得渣都不剩了。

孟瑞思忖着,得趁早把话说清楚。他抬袖擦了擦唇角的水迹,淡淡道:“以后不要再提此事。”

王博文等圆眼睛:“为什么?”

“我收留你原本就不是为了……为了要你给我暖床。”孟瑞将杯子放下,“相信你也并非自愿。”

王博文急急抓住孟瑞的袖子:“谁说的?我愿意的,特别愿意!”

孟瑞手一歪,险些把杯子放倒:“莫要胡说……你还不知道暖床的真正含义。”

王博文歪着脑袋:“啥含义?不就是睡在一起暖被窝嘛?”

屋门没关,此时翠云从外头进来,刚巧把这话听进耳中,又瞧见两人的暧昧姿势,她一个姑娘家瞧着害羞,忙把托盘上的点心放下就要走。

王博文立刻被点心吸引了去,眼睛噌地亮起来:“翠云姐姐,这是什么呀?”

翠云抱着托盘尴尬地半扭着头,视线不敢落在两人身上:“是厨房新做的绿豆糕,请您尝尝味道如何。”

“好啊好啊,姐姐你等等。”王博文终于松开孟瑞的胳膊,兴致勃勃拿了块糕点咬了一口,“嗯,好吃!”糕点入口即化,带着点酥糯的香甜,很合他的口味。

王博文又啃了几口,想着好东西得拿出来给大家分享,于是另一只手重新拿了块糕点,送到孟瑞嘴边:“哥哥也尝尝。”

正在整理袖子的孟瑞倏地一愣,甫一抬起头,微张着的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甜甜的绿豆糕。从马场回到家还未顾得上洗手,他不愿用手去接,于是咬着糕点吞进去不是、吐出来也不是,左右为难。

翠云在一旁瞧着有趣,掩嘴不敢笑出声。她算是瞧出来了,这位王公子跟自己家少爷之间定有些不寻常,否则怎会说如此暧昧的话、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?

正想着,王博文那边又有新动作,他拿起最后一块糕点:“翠云姐姐也吃。”

翠云哪敢吃他喂的东西,忙推辞说不用不用,自己还要去忙。王博文只得放下糕点,拍拍手,然后猛地扑过去亲了翠云的脸颊一口:“谢谢姐姐!”

脸颊发烫的翠云和嘴被堵住的孟瑞,当场石化。


过了两天,翠云才明白这孩子确实是天真单纯,把亲亲当做表达感谢的方式。他刚来府上那会儿还没熟悉,行为举止较为腼腆,现在则是混熟放开了,完全随着性子来。

昨天晚上厨房给添了道白灼大虾,王博文欢喜得不得了,吃完热情似火地要跑去亲厨子一口,跑到半道上让孟瑞给拦了下来。

直到今天早晨,少爷的脸色都不太好看。

翠云上完早膳,在旁偷瞄两人,王博文似乎察觉到孟瑞的不悦,埋头搅和碗里的小米粥,不吃饭也不吱声,自有一番委写在那张小脸上,叫翠云看着姨母心泛滥,好不心疼。

孟瑞不悦归不悦,拿起咸鸭蛋还是先将蛋黄拨进王博文碗里。王博文瞅两眼,用筷子又把蛋黄慢吞吞拨了回去。

孟瑞眉梢一挑:“怎么,吃腻了?”

王博文咬着筷子摇头:“哥哥也吃,以后……以后不跟哥哥抢了。”

孟瑞不晓得这孩子又整的哪一出,想了想坚持道:“我不爱吃蛋黄。”

“翠云姐姐说,您不是不爱吃,是故意让着我呢。”王博文撅着嘴说。

孟瑞回头看了翠云一眼,翠云屏住呼吸,大气都不敢出。

昨天晚上临睡前,王博文可怜巴巴地跑来问她知不知道孟瑞为什么生气,那时月上梢头,她正昏昏沉沉迷糊犯困,哪有心思应付他,于是随口说:“许是你吃了少爷太多蛋黄的缘故……”

谁知这小祖宗不仅信以为真,而且还傻乎乎的,嘴巴不挂锁,什么都往外秃噜!

孟瑞用极具压迫感的视线,与翠云进行一番主仆间的友好交流后,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又把蛋黄夹进王博文碗里,道:“她记错了。”

王博文狐疑地看向翠云,翠云忙不迭点头:“是了是了,少爷蛋黄过敏,吃了便会呕吐不止。”

王博文又转回去面向孟瑞,寻求验证,孟瑞为让孩子安心吃蛋黄,只得尴尬点头。

王博文终于放下心来,美滋滋地享用他的蛋黄。


翠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,谁知下午她又被王博文堵在回廊里。

“既然不是因为蛋黄……那哥哥究竟是为什么生气?”少年眨巴着大眼睛,求知若渴,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。

翠云被倔强少年逼得没法,得空时招来两个小姐妹,四人围坐在角落里讨论原因。

红衣丫鬟猜测道:“少爷定是怕厨房的油烟将王公子身上弄脏,可王公子偏生要往那边去。”

绿衣丫鬟摇头:“我猜还是因为马场的事,少爷毕竟受了伤,到现在还未完全好。”

翠云则托腮出神,觉得她俩说的都不靠谱。她有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脑中成型,已经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,可理智又告诉她这个猜测太过离谱,还需再暗中观察观察方能确定。

半个下午耗过去,啥结论也没商讨出来,最后三个丫头一致表示十分喜欢王博文表达感谢时的举动,显得极其真诚,今后请务必保持这个优良习性。

王博文懵懵地点头。

翠云原本随另外两个丫头一道走了,过了会儿又折返回来,压低声音、神神秘秘地叮嘱王博文道:“以后对其他人表达感谢,记得避开少爷。”

王博文似懂非懂:“为啥?”

翠云把食指竖在嘴边:“嘘……小点声,这话可不能到处说。”她欲言又止,却老神在在,“待你到了姐姐这个岁数,自然会懂的。”


暂住孟太守府的王公子,从此便有了心事。

过了立夏,天气一天热过一天,他一个人蹲在池塘边打水漂玩。

前方不远处的亭子里,孟瑞捧着本书,岿然不动,宛若一尊雕像。他依旧穿着长衫,丝毫不觉得热似的,王博文则热得将袖子和裤腿都卷了起来,心里想着,古人说的心静自然凉,看来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。

晚上若是能抱着哥哥睡觉,一定很凉快。

王博文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,接着哀叹一声,突然泄了气。每到夜晚,孟瑞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,早早地就进了西厢房,从里面栓锁门窗,任凭他怎样敲都不开门。

难道还在生那莫名其妙的气?

还是“暖床”二字就如此可怕,让他闻之即色变?

王博文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,抬头望天时,忽而看见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,他眼睛一亮,环顾四周无人,缩手缩脚回到房间。

一盏茶后,王博文心事更重了。

他举着手中的图纸,调转各个角度仔细研究,对图上两个男人各种稀奇古怪的交叠姿势匪夷所思。

所以说……是让我把哥哥压在榻上这样、那样、再这样?

王博文闭上眼睛,悄咪咪幻想了下那个画面,然后惊出一脊背的冷汗。

可怕可怕太可怕了,若是真这样做了,轮不到哥哥动手,那个凶神恶煞的太守孟老爷一定会拧断他的胳膊腿儿,将他撵出府去!

这谁出的馊主意,送来这破图?王博文一脸嫌弃地把那张纸团成团,随手丢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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